• Tidak ada hasil yang ditemukan

自然的我”与“无我”的自然——顾城诗歌的空间意象 143

Dalam dokumen 顾城诗作中的意象研究 (Halaman 168-200)

顾城将自己的诗歌创作状态分为“自然阶段”、“文化阶段”、“反文化阶段”,

“无我阶段”。这四个阶段理应是循着诗人及其自身心理状态作为主体发展,并且过 程是建立在诗人对“我”的定位之追寻上而展开的。然而,第四个“无我阶段”却透 露了 “我”作为主体的缺席。从前面几章的探讨,不难发现顾城除了是诗人,也对哲 学有着相当程度上的喜好及掌握,他时常将写作与生活放置在形而上的状态中来进行。

对于“无我”的状态,顾城做出了许多形而上的思考,在他后期的演讲及文章中,许 多相关概念包含“无目的的我”、“无为无不为”、“无我的自然阶段”、“自然而 然”等字眼牵扯出了他的自我与自然的关系。从前期“自然阶段”到后期“无我的自

150 然阶段”,我们需要关注“无我”的变化。“无我”这个概念值得玩味,即便诗人在 放下了“自我”而能感受自然的呼吸和生命,“我”被放下的时刻里诗人必须同时意 识到“我”的存在,在放弃对“我”的追寻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渗透着“我”的存在。

“无我”在概念上是美好的,在实践上却是一种悖论;那么在诗歌中呢?非常有趣的 是,顾城在“无我阶段”的诗歌,常出现“我”这一称谓语。于是,论文本章将探讨 顾城对“自然”感受的变化,并思考顾城的“自我”在这线索上所走向的方向。

前期“自然阶段”及后期“无我的自然阶段”都有顾城对自然意念的倾注。自然 的含义丰富,在顾城诗歌里自然可能拥有的姿态也多变,既可以是意指大自然,也可 以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心境,当然也可以指写作手法的不雕琢与自然。笔者将分别 探讨顾城前后期的自然所包含的意义。对“自然”和“自我”之间的关系则可以从王 国维《人间词话》的著名理论中做出基本的理解。王国维认为:“有我之境,以我观 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王

国维,1960:191) 这个“无我之境”确实可以帮助我们解读顾城的“无我”含义,也

解释了“无我”如何实现与自然万物之间的亲密关系。然而顾城所提出的无我概念不 仅是文学观念上的,更是生活实践上的。大自然意象是顾城的王国和乌托邦,他的

“自我”在其中与大自然的万物水乳交融着,物我不分,但这并不意味着自我的彻底 消逝,而是一种人化物、灵魂上的美好转化。顾城的“无我”概念出发点是美好的,

也是经由写作体验而感悟出来的,并想将此移植到生活上。顾城对此作出了不少思考,

这些都可以从他的演讲文章中,尤其以《从自我到自然》、《没有目的的“我”——

自然哲学纲要》两篇看到他的“自然”哲学轮廓。

151 顾城的“自然”哲思与他的“回归自然”书写母题相互联系着。笔者意欲透过对 比顾城诗歌前后期书写的差异,及自然所包含的各种含义的特征来分析顾城的“有我”

和“无我”,以及两者之间的世界。这样的探讨将从顾城的空间意象下手。据学者指 出,空间以三种姿态直接介入诗歌文本中:空间体式、空间类型、空间形式。 (鄢冬,

2013:98)其中,空间类型即空间意象,即诗歌中的意象以空间面貌出现,如房屋、卧 室、海洋、天空等。(鄢冬,2013:98)

论文本章从顾城的空间意象下手,并以“观看”和“距离”的角度切入,来探讨 顾城前后期“回归自然”的方式,思考后期的“无我”是否为早期的“自然的我”的 延伸,或其实是岔路的行走。这个岔路分别指向诗人的在场与不在场的风景区,两个 空间为探讨的对象。

第一节 “自然的我”阶段

(一)语言乌托邦39与自我认同

39 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当哲学中的“语言论转向”、新的语言观与美学内部的语言取向结合在一起 时,20世纪美学的“语言乌托邦”便孕育诞生了。“语言乌托邦”意为语言性即符号性的乌托邦,意 味着语言或语言论被视为解决美学关键问题、探索审美或艺术奥秘的理想途径。语言被置于美学研究的 中心。详见王一川(1995)〈语言乌托邦之诞生——语言论转向与20世纪西方美学〉.《北京师范大 学学报》.(1)。早期顾城的诗作还未如此深入探讨此课题,而更倾向单纯将书写和语言视为他的

“乌托邦”,论文本节朝着这个方向分析。无论如何,后期顾城的确在诗歌里探索了哲学方面的“语言 乌托邦”命题,因此也在此说明相关概念。

152 顾城自然阶段的书写主要在1969 到1974年左右,也即是顾城13 岁到18 岁之间。

当然他的创作经验是从更早开始的,当顾城还在牙牙学语的年龄阶段,对语言的认识 就因为初生的新鲜感而有了近乎自然的体验,他甚至很早就已经显露了语言的天分。

在自传里他回忆到:“两岁时,我发明了一种近乎鸟叫的语言,除了比我大两岁的姐 姐,谁也听不懂。” (顾城,1994:21)这小小的记忆大概就是顾城踏上语言之路的端 倪,对创作的渴望也十分清晰。另外,在那之后,顾城也没有停止对语言的探索:

十一岁,十二岁,我开始用一些片段的句子,记录自然界给我的感觉和启示。

它们是我最初的艺术语言吗?我并不这样认为。因为那时我的全部热情和灵 魂,是系在昆虫翅膀上的。(顾城,1994:23-24)

显然,创作早期顾城认为自然生命带来的的悸动是高于对艺术语言的探索的。艺 术语言是用来记录感动和启示的,也是自然界催生出来的结果。可以说顾城早期诗作 的语言是更纯净、自然的东西,因此他将语言献给自然的书写,是处于自然的状态。

没有自然世界的语言是不足的,这也印证了第三章对顾城诗歌的探讨,顾城的诗语言 是“回归自然”的一条途径,它是与自然出自同一本源及将抵达同个地方的。在近 15 岁写下的《生命幻想曲》便是顾城在看着大自然季节变化时,灵魂因为感动而溶化,

成了诗的溪流和瀑布。启程到农村之前写下的诗句“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幻想 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我的幻想》)(顾城,1995:8),仅仅是 串联着几个简单的词语,就能在幻想与破灭的重复描写之间道出深刻的体验,这也是 顾城与语言之间和谐关系的体现。顾城从小对世界的观察就相当敏锐,伴随着这聪慧 而来的是他同样发人深思的语句用词。写于1968年的《烟囱》把城市建筑的意象发挥 得相当到位:“烟囱犹如平地耸立起来的巨人/望着布满灯火的大地/不断地吸着烟卷/

153 思索着一件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顾城,1995:4),难以想象这出自诗人12岁的妙手,

但若从丰富的意象进行解读,便能捕获顾城观察城市的视野。对比起大自然的明亮清 新,城市建筑物无疑是灰暗的,即使“布满灯火”,仍让人觉得烟雾弥漫。“烟囱思 索着一件谁也不知道的事”,到这里诗歌就完了,大概同时在顾城心里留下的也是疑 惑,这种与自然有着不同的神秘感对顾城而言是带来不安的,城市给予感官的是什么 不言而喻。

顾城前期的诗歌语言呈现出“我”作为孩童及人的身份与“语言”之间的契合。

在“自然的我”创作阶段,顾城的语言简练而空灵,有着孩童般的稚气与睿智,如

《春分》中的“太阳用光焰的扫帚/扫除着——/冬天那冰雪的足迹” (顾城,1995:

16),形象的表达了阳光融化冰雪的画面,紧跟着“扫除着”后长长的“——”不像标

点符号,反更像是“扫除”这个动作的展示。写于1970 年的《老树(二)》也充满童 趣:“老树/老得要命/在夜里黑得吓人/要吓我们/我们这么近,这么近/它不高兴/‘我 认识你姥姥/我告诉你外公/嗯——哼……’/我们不作声/我们听/像两个好儿童。” (顾

城,1995:17-18)诗中,“老树”在黑夜的衬托下是老而吓人的,老树作为“老者”

的形象在威吓作为孩童的“我们”。顾城以童心来书写老树对“我们”的责备:“我 认识你姥姥”、“我告诉你外公”,并以“嗯——哼……”这样童真的语气来加强对孩 子说话的氛围。而在“文化的我”时期,无论是代表作《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还 是《简历》中的“我是一个悲哀的孩子”,顾城都在宣示自己仍以孩童眼光在观察世 界,但无论如何他开始试图从诗歌去确认自己与社会的关系。《简历》里,诗人愿意 书写简历、分享自己的故事。纵观整首诗歌,写的仍是对自然万物的憧憬,城市给予

154 诗人的印象以“狭小的街巷”、“淡漠的烟”来反映,而诗人的故事始终是“绿色 的”,听众则是“天空,还有/海上迸溅的水滴”,在终点是“所有的草和小花”在

“轻轻地轻吻我的悲哀”。(顾城,1995:238-239)这首诗是顾城探索生命旅程的结果,

将城市置于诗中,说明了顾城也在思索他与城市的关系。在语言上,诗歌则明朗干净,

一组组意象自然的呈现在读者眼前,顾城以孩子式的笔触回归他钟爱的自然。

“文化的我”阶段时,顾城大约在 21 到 25 岁之间,在诗中却仍以“孩子”自称,

这说明了顾城将语言视为其幻想的乌托邦,在现实生活中他正长大,但在他的语言中,

它可以永远是一个“任性的孩子”。顾城透过语言来塑造自我,不断对“自我”进行 肯定。于是,在顾城的状况里,语言的世界是一种有其独特意义、与自我沟通的空间。

在语言和自我作为主体不断突破现实世界的僵硬时,文学成了语言的乌托邦。不可忽 略的是,顾城的孩童式语言与自然追求是紧密融合的。童心思维作为顾城诗歌写作的 思维方式,让他以童心观察世界,唤起所写对象还未被认知的形态,造就语言的陌生 化。《星月的由来》、《杨树》等就是从顾城的奇思幻想中产生而来。尽管创作早期 顾城所拥有的诗歌技巧并不纯熟,语言能力也并不那么发达,却是真正贴近自然的书 写状况。面对语言使用上的陌生,他并不被困于说话的困难中,反而创造了自己的对 话方式,发明鸟叫声的这一举动暗示了这一点。从顾城早期的诗句来看,顾城不仅没 有生硬的将诗歌塞满生涩语言,还能就自己认识的语言中开拓出新鲜的体验,这样的

“自然”是顾城掌握到的写作信念。这个阶段的顾城对语言所赋予的是超越了规则及 功能性的“自然”感觉。到了“文化的我”时期,顾城仍不断以孩童眼光发掘新奇体 验,将语言陌生化的精神传承,这也是顾城朦胧诗的一大特点。

Dalam dokumen 顾城诗作中的意象研究 (Halaman 168-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