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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專散文組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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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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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參賽作品〈九月家事簡〉評語

大專散文組 第三名

廖玉蕙:

焦 桐:

張曼娟:

從瑣細的家常中,摹寫外在環境的變化,刻畫人際的疏離。

有人遠走他鄉,有人據守家園,莫名緣故的疏離變化使人心蠢 動,不平與憤㦖讓高牆逐漸築起,比鄰而居的親人由是失了相互 關照的熱情,冷漠的年代,親情也彷彿流落到遠方,咫尺不如天 涯。文章含意深遠,書信體敘別後,格外顯得蒼涼。

敘述一個不和諧的家庭,藉著對阿姨的告白,筆端流露對祖母的同 情,對阿姨的思念,和對母親的輕度批判。後面結尾前三段尤其精 采。有效轉淡了親人間的怨懟和埋怨。

母親、阿姨、外婆,加上旁觀者「我」,構成了這個故事。看 得見的是一面牆;看不見的是親人間隔閡的距離。對於外婆及 從未露面的阿姨的描寫,簡約之中,均令人印象深刻。

1988年生。作品本身即是最好的精神 自傳。然而認識總是從一些不精準的框架開 始的:就讀清華大學,喜歡那邊的樹遠勝於 人。對待賴以寫作的鍵盤有時缺乏耐心,就 像是對待自己和別人,可是仍然是必需品。

曾獲林榮三文學獎、林語堂文學獎、竹塹文 學獎、台積電青年文學獎。

拆牆和築牆同樣艱難,然寫作者大約就 是老鼠一類,遇牆挖角。

朱宥勳

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系四年級

(2)

姨,你已不在的今年九月,家裡的 擺設變了好多。

在母親的授意之下,這幾年家裡的小 工程從未斷過。姨,我覺得陌生,她是我的 母親、妳的大姐,可是我從不曉得她這麼熱 衷於建築與改造。也許妳曉得,然而妳還沒 來得及告訴我,我沒來得及想到要問。

就像曾經年幼、青春的妳們,已然 一年一年地爬滿上了時間的刮痕,今年 九月,當我準備回到大學裡的宿舍,收 整著自己的書籍、電腦與衣物時,我才 愕然發現這棟房子已經遠遠不是我記憶 裡的樣子了。妳在的時候,三樓的陽台 還沒有往外延伸的壓克力遮陽板,門前 的車庫還只是用塑膠門朽爛地遮著,而 不是現在強固的白鐵柵門,妳還可抬頭 望望角落,兩架監視攝影機各罩住了 一百二十度的扇形畫面。

倒是牆,那是妳唯一知曉它動土的 工程。它築好了,雖然我不清楚妳會不 會喜歡這個消息。

遮 陽 棚 板 是 這 一 切 工 程 裡 最 巨 大 的 , 它 從 樓 台 的 邊 緣 伸 出 來 ,

四四一十六格鐵架為骨,撐持著四輛轎 車並排那麼大面積青綠色透明膠板。

它隔絕了光但沒有隔絕熱,熱氣很 輕易地繞過它,滲進母親的話聲裡。

在妳離開的那個九月,母親決定、

並且強硬地執行了遮陽板工程,快到我 還沒知道妳已離家遠走。那是一個我放 假返鄉的週末,我肩著一落從大學書局 裡買回來的新書踏進家門,便見到母親 和外婆對峙著。

外婆嘴唇抿成一條不清晰的線。

母親說:「我已經約好李師傅了,

他明天就會來裝。」

外婆仍然沒有說話。

「我已經打一份鑰匙給他了,妳 不 開 門 也 沒 有 用 。 天 氣 熱 成 這 個 樣 子,車庫不遮一下怎麼行。我每天開 車上班,冷氣開到最強也一路悶到下 車……」母親看到我,頓了一下,臉 上的慍怒神色迅速萎縮,快得讓我確

九月家事簡 ◎ 朱宥勳

(3)

定剛才並不是我多心。母親手撥著黃 金葛枝葉,轉頭對我:「冰箱裡有綠 豆湯,自己去裝來喝吧。」

一直沉默的外婆接在「綠豆湯」三 個字後面說:「……趕出去……。」

姨,妳能告訴我什麼線索嗎?直到 現在,我都不確定外婆說的那幾個字是 什麼意思。她是在指責我母親將妳趕出 去嗎?還是她在說她自己?或者,就像 所有故事裡都會提到的臨老心情?她無 力阻止家裡的變化,只好說著氣話:

「把我趕出去算了!」

那個場景最後究竟是怎麼結束的,

我早就忘了。我只知道後來,外婆時常 抱怨那遮陽棚篩下來的陽光青綠青綠,

鬼氣森森;她也嫌夜間路燈或月光在上 面反射出來的色澤不吉利。當外婆在親 戚們面前說這些的時候,換成母親把嘴 唇鎖緊,彷彿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在妳離開的那個九月,我時常從房 子之間的過道進去妳的房間。父親、母 親和我住在五十七號,外婆住在五十五 號,那個妳必然很熟悉的、溝通兩屋之 間的過道還沒有築起牆,我一個人進

去,讀妳沒能帶走的書,放許茹芸或張 惠妹剛出道時的專輯,那是妳還聽流行 音樂的年代。直到某一天我去時,發現 妳的房間被鎖了起來。

我知道是母親。我沒有打開那對我 來說很脆弱的喇叭鎖。

母親談妳的時候只說一個字,說,萍 從小就喜歡旅行,萍書唸得好,只有數學不 行。父親偶爾插話補充,會說你依萍阿姨如 何如何,彷彿在談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他們說,萍去菲律賓傳教了。又一說 是南非,有一次還具體地說是到了布宜諾 斯艾利斯,「聽說那裡蠻冷,」母親說。

外婆的筷子橫過餐桌,夾了一塊肉 進我的碗,附我的耳但說得全桌的人都 清楚:「連祖宗都不拜的人,傳什麼邪 教。來,吃。」

姨,妳還記不記得台灣的九月有多 熱?熱到極處的時候,便是狂風驟雨。

在妳離開的第二年九月,我已經習慣 了不想念妳,習慣不進入五十七號和 五十五號的過道,改聽梁靜茹和孫燕姿 的新專輯。那年熱得彷彿秋天只是一個

(4)

沒有意義的概念,緊接著是一個橫掃全 台的颱風。颱風從河口登陸之後三進三 退,風雨整整颳了兩天。

車庫前面的塑膠門全毀了,只剩一 些殘存的碎片。颱風過後第一天,外婆 騎著單車上菜市場,在巷口狠狠滑倒。

人沒傷著,追究起來才發現車胎被人劃 了兩道,氣早洩得不堪碾壓了。

於是母親說,要在車庫前建一座白 鐵柵門。

她這麼說的時候我也在場,我想到 上鎖的妳的房間。

工人們在遮陽棚底下工作,汗水 還是一滴滴灑在車庫的水泥地上。外 婆一樣沒有說什麼,只是每日裡待在 自己的房間裡,用福州話快速地和某 個親戚通電話,上到餐桌之後沉默而 不知所措,只能不斷地往我碗裡裡添 菜,直到滿出桌上去,被母親出聲阻 止。五十七號沒有大冰箱,母親會在 五十五號的大冰箱裡放滿麥茶,每隔 幾個小時就拿一瓶出去。外婆招我一 起坐在五十五號的客廳裡看電視,和 我連杯酌飲麥茶。

母親說,那是買給工人喝的。我放 下杯子,外婆也說好好,知道了。過半 小時,外婆又斟了給我。

於是母親又斥道,妳糖尿病,這麼 甜的東西怎麼能喝。

好好,知道了。

工人在車庫外邊調水泥,補平裝柵 門時刮破的地面。柵門銀光燦然,從此進 出家門先把手勾進去扯開鎖頭,哐哴巨 響,全家都聽得清清楚楚。母親客氣鞠躬 道謝送走工人,轉身進門把剩下的麥茶搬 出來,扭開瓶蓋嘩啦全倒進洗手台。

外婆問,裝好了?

也許是麥茶灌出去的聲音太大,母 親沒有回答。

外婆從二樓陽台探身出去,看到 白 鐵 柵 門 在 陽 光 下 反 光 , 說 : 「 好 好,知道了。」

姨,外婆不騎單車上市場,就是從 那年九月開始的。外婆發現她沒有辦法一 邊平衡單車,一邊扯開鎖頭。她必須艱難

(5)

地穩住裝滿肉菜的單車,下車去打開柵 門,一回頭發現車子早被拖倒,碎蛋液沾 在魚身上,流到被壓歪的單車骨架上。

姨,家裡的擺設在妳離開之後就一 直在換了。

武俠小說裡有一種屋子,只要拔掉 一個卡榫,整棟房子就會崩解碎裂。

母親讓家裡變得越來越像堅固的碉 堡。在監視攝影機架設完成之後,我們的 防禦工事大概就只缺銃孔而已了。我時常 讀十六世紀的日本戰國史,它們把要塞稱 之為「曲輪」,每每我讀到那些城廓的設 計,我都會想起家裡,母親的城,城裡沒 有和服也沒有盔甲,只有餐桌上日益稀薄 的外婆。她漸漸地不再幫我夾菜,因為她 的筷子總是會在碗盤之中撞到禁區,糖尿 病和腎臟病彷彿不是發作在她的身上,而 是首先發作在餐桌以及母親的告誡。

我夾菜給外婆。有的時候,我會在 高麗菜葉裡包著她不能吃的三層肉,送 進外婆碗裡。

我曉得母親看見了,可是她並不會 罵我,我知道因為我是她的兒子,而外 婆不是。

監視攝影機對著五十五號與五十七 號的門口,因為母親把外婆的不出門歸 咎於單車壞了,而把單車的損壞歸咎於 白日無人監視家門,被歹人入侵破壞。

她主張外婆應當時常出門,到早覺會裡 運動,因此為了保護單車,裝上了監視 攝影機。這是父親唯一參與的工程。他 把監視攝影機的畫面引到一樓的電腦,

然後透過家裡的網路上載,這樣,無論 在何時何地,只要連上網就能監看。

無聊的時候我會打開畫面盯著瞧,

蜘蛛在鏡頭前面結網,好像我們的門口 年久失修一樣。

我幾乎就要以為這向外望的蛛網畫 面是,從外向內望進來的景觀。

姨,我並不愛旅行,並不像妳。我 還記得某一年秋天妳帶我環島,兩人坐火 車到地點,租單車或機車四處晃盪。然而 我終究是停在此刻,這個時空點上了。我 越來越少回家,但是都窩在大學附近的賃 租處裡。週末的時候,我的女友會從幾個 縣市之外的另一座大學來找我。我們在我 的房間裡添買小家具,搬沙發、組書櫃、

換電腦,每次我都想起母親的工程,不曉 得家裡是否添了什麼。

(6)

我會向女友說妳的事,我說我有個 愛旅行的姨,她走過這世界上最冷與最 熱、最高與最低之處。

據說姨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傳 教,教當地的土著英語,但沒法為他們 解數學習題。

直到有一天她問我:「你那個姨,

是多久以前離開的?」

姨,牆已經築起來了,就在妳房間 邊上的那個過道裡。從此以後,五十五號 和五十七號就再也沒辦法通連了。我已經 好幾年沒有和外婆同一個餐桌吃飯,久得 像是,像是我發現,原來我女友的年紀就 是妳當年帶我出去旅行的年紀。那時候我 還小得不辨性別,晚上依著妳睡,只覺妳 內衣的紋花布料十分美麗,從未想過有一 天我會嫻熟地學會解開它。

母親的最後一件工程便是這道牆,

幾乎可以說,她在妳決定要離開的時候 就開始動工了。

她說萍很自私,這樣把媽丟著不管。

生氣的時候她會說,都是萍,留了

個獨居老人給我。

姨,妳還記得家裡是什麼樣子嗎?

還記得妳的房間嗎?那道牆砌起來的時 候,外婆壓根沒有露面。她在,自己的 房間裡,像是聽不到電鑽也聞不到水泥 腥味。一堵磚牆只花了幾個小時,一個 下午,它兩面都被漆上完美的白色,完 全鎖住了過道。

這房子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它任 由各式各樣的工程蔓長,在每年九月,

或秋或夏的天氣裡,我都會更明白一些 外婆說的話。趕出去。不是她或她趕 妳,而是,這座房子在趕我們出去。我 們先被拘禁,然後被驅趕,遺失了所有 記憶的信物,都鎖起來了,脆弱的喇叭 鎖藏起了自己的門把。

我的母親、妳的大姐是否想念過 妳,我並不知道。

然而我十分想念妳,姨,然而我十 分想念妳。因為只在妳定居的那不知名 姓的城市裡,也許還能保存一個牆仍未 築起的世界。那裡只有妳一個人,因而 沒有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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