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我對生命的體會
越多的與自己內在接觸,越多的時間操練靈性,我的生命順序很快地排列出
重要性,分別是上帝、家庭、自己、工作。在時間分配與生活重心,很明確區隔 出比重,也就是我過去十多年來,選擇在家裡當個全職母親,試圖將自己的黃金 歲月放在家庭,想成全先生和孩子們,在家育兒的日子,我帶著信仰的價值觀,
養育我的三個孩子,始終知道自己是蒙受基督之恩的人,不會忘記神的恩惠,也 渴望介紹這位美善的神讓我的孩子認識,不是強迫接受,而是一種生命的邀請與 回應,見證這一位創造我的神,是我落入黑暗中的光,照明我的人生路,我們一 家若是願意繼續跟隨祂,必能經歷神的信實與慈愛,找到生命的意義。
壹、什麼是生命的意義?
我深刻體會來自於成為一個母親,特別是小耳症患者的母親,因為是自己生
下的孩子,這是我的天命呼召,也是我生命的意義,我為此而活,為此而生。如 果世上沒有我這個人,也將沒有我的三個孩子,他們是值得且配得這世界所珍惜 的人,他們的存在賦予了我的生命意義,我的存在成為他們生命的根本,無論苦 難如何來襲,我為他們而生,他們則為了其他人(包括我)而生。更擴大以全體 來說,每個人活著必有苦難,若能與苦同在、服苦度日、忍所不能忍之苦,都因 著體會了苦難的滋味,從中萃取出生命的智慧,覓得生存的信念。正如我始終相 信每個人受造都有其價值與計畫,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活出上帝創造此人的心意,
因此,我將生命際遇視為鍛鍊靈性的過程,使人持續成長,通往上行人生。
所謂「上行」代表成熟與提升,深信沒有一個人完美無瑕,永遠都是在成長
的路徑上進進退退,如何在進退之間保持步伐向前行,每時刻都考驗著我,一不
謹慎我便遭失敗,而這個考驗結束的時刻,會在我臨終嚥下最後那一口氣,在我 見主面的日子,到時會依據我在生命冊上的紀錄,與神面對面交帳,衡量自己是 否是個又忠心、又良善的僕人,還是一個又惡、又懶的僕人。
貳、當個忠心又良善的好管家
《聖經》裡記載一個有關管理的比喻(引自馬太福音第廿五章14-31節),
提及天國像是一個主人要到外國去,把他的僕人叫來,按著每個僕人的能力給了 不等價的銀子,分別是五千、兩千和一千,讓他們生財。後來拿五千的僕人賺了 五千,拿兩千的僕人賺了兩千,唯有拿一千的僕人將銀子埋在地下,完全沒有運 用。後來等到主人回來,每個僕人拿著自己賺取的銀子來向主人交帳,賺取五千 和兩千的僕人紛紛受到主人的賞識與肯定,主人回應他們:「你在不多的事上有 忠心,我要把許多事派你管理;可以進來享受你主人的快樂。」可悲的是那拿一 千的僕人,自以為對主人相當認識,說:「我知道你是忍心的人,沒有種的地方 要收割,沒有散的地方要聚斂」,事實上,卻未能真正的瞭解主人,出於害怕把 一千銀子埋了起來。最後,主人對此僕人說:「你這又惡又懶的僕人,你既知道 我沒有種的地方要收割,沒有散的地方要聚斂,就當把我的銀子放給兌換銀錢的 人,到我來的時候,可以連本帶利收回。奪過他這一千來,給那有一萬的。因為 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把這無用的 僕人丟在外面黑暗裡;在那裡必要哀哭切齒了。」。這段比喻強調的重點在於一 個懂得在上帝所賜的才幹、能力或資源上,好好發揮運用和努力,那個此人將會 進入倍增和豐富,但,一個人若是處於害怕、擔憂被責難,自覺不好而毫不盡心,
那麼將會失去曾經擁有的,財富轉移到會運用的人身上。天國的管理法則是:「因 為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關鍵
在於僕人是否忠心所託辦的事上,忠心的人必然獲致豐盛祝福,不忠心的人終究 失去一切。
在我念神學院諮商所前,以只領一千的僕人自居,覺得自己擁有的極少,很
害怕失去,只想藏起來放好,無論是自己的才幹或資源,我總覺得不足,在一種 極其匱乏的信念裡。我不是有資源的人,家裡能給的支持有限,甚至有困難,我 選擇保守態度,維持現況就好,成功對我來說是遙遠的,也是極少發生的經驗,
我從未享受過真正的成功,成長路程一路比輸的我,只想把一千埋在地裡,藏好 就不會被偷、被搶,這是我人生前三分之二的生活寫照,誤將懼怕當成保守,而 裹足不前,有夢想不敢追求,有理想不願實踐,我躲在自己設置的安全堡壘,只 求溫飽度日。這樣的生活,我想上帝應該不太滿意,所以送我一個小耳症寶寶,
推動我發揮才幹,認真活過一遍,引我進入豐盛之地。進入神學院諮商所後,我 驚訝的發覺原來我不只一千,可能是更多,在自我探索的歷程裡,我漸漸認識過 往被蒙蔽的信念,被扭曲的眼光,體認我是一個罪人,被拋存於世,想靠著自己 活下來。覺察自己長期處於懼怕,而不敢放手去「活」,未能竭盡所能努力發揮,
總抱持一個用詞:「對(YES)!……,但是(BUT)……」,這句話長期讓我進退不 得,卡在一個縫隙求生,維持現況。成為一個小耳症的母親,使我不再自欺欺人,
過著沒有「但是……」的人生,只要在上帝面前禱告是YES的事,我就勇敢去 做,毫無疑惑。
第二節 不都是罪惹的禍
壹、東方文化視苦難為宿命
在東方文化中,會對苦難抱持「宿命論」的觀點(劉香美,2005),將孩子
的身體疾病或缺陷,做了歸因,如:因果論(黃秀美,2003),我的原生家庭也
不例外。還記得,孩子出生後,我父親為了安慰我,告訴我一段話:「我認識一 個人,他的孩子是一出生就無法走路,但是生了這個孩子後,他的事業開始發達,
賺了很多錢,所以你兒子會這樣,也是會幫到妳的」。雖知道是安慰人的話,但 我心裡寧可孩子健康,也不願多賺一分一毛錢,不能接受先天身體缺陷的孩子是 為了來幫父母「沖喜」的。我的母親則說:「這個孩子還好是生在妳家,因為妳 比較有愛心,生在別人家反而更可憐」,在極其悲傷失落時,聽到這些話亦很難 收下,好似這個孩子是累贅,當個好人就得承擔更多,那何苦當個好人呢?當個 禍害今生反而更痛快?這些詮釋實在刺耳。
小時候,我所感知的世界,對於身障者是充滿歧視的。家住在中部的鄉下,
鄰里間只要有身障者,常會被視為一種厄運,鄰舍議論紛紛,亦可能保持距離,
視為趨吉避凶,鮮少以尊重和理解來互動;如果一家遇到大難,這家的家庭成員 的行為舉止將被逐一檢視,確認是否有哪些惡行導致讓家庭陷入大難。當然,也 會遇到毫無理由時,那麼就可能歸因上輩子欠了債或曾是個匪類,以輪迴觀點來 做出詮釋。出生在傳統家庭的我,吸納著社會所建構的價值信念,普遍存在犯錯 就要受罰的論點,舉凡事出必有因,鮮少有無法歸因的厄運。如果遭逢大難,勢 必是要去找算命仙作法或處理一下,在困難中設法翻盤,或是讓大難變小難。雖 是如此,我早年經驗對這些卻是排斥的,不相信所有家裡遇到困難的人,都是因 為自己做不好或是這輩子來還債的,若是這樣未免太不公平,這輩子「未作惡卻 被罰」哪裡來的道理?更何況把孩子的缺陷當成「被罰」也是讓我難以接受,對 家長、對孩子來說,都太過殘忍了。
貳、小孩無罪
高二車禍後,經過十多年苦難再度來臨,這次它的造訪更加殘酷,它發動攻 擊我最愛的家人,包括我的先生、我的三個孩子、還有我自己。生下一個小耳症 的孩子,母親披掛被責難的色彩,在社會文化下,讓我連辯解的機會都被剝奪,
只能默然承受,有苦也說不出,孩子是由我而出,生死禍福都由我一人擔起,沒 能把孩子生得健康,世俗只憑眼見的結果,便給母親一個定論,最後,我被質問:
「是不是妳犯了什麼罪?妳的孩子才會這樣?」。面對這個提問,我通常都無聲 無語,心裡想的是無論我是否犯罪,我樂意將這些懲罰加諸在我自己的身上,將 我的耳朵送給我的孩子,跟他交換都在所不惜,甚至是割去我身體某個部份,能 換回他健康的雙耳,我都願意,問題是就算如此,事實也不會改變,惟有承擔起 所有責任,對孩子才是最大的幫助。
小兒子生下後,其中最煎熬的挑戰,莫過於時常要消化他人的眼光,希望孩
子不受打擊和影響,但是,最痛苦、最難的部分是面對個人內在的陰暗。回想多 年前,我剛進入小學一年級,對環境陌生而緊張兮兮,看見班上有個患有眼疾的 同學,眼白的部分出現一塊大紅點,嚇得我不敢接近,並不是討厭她,而是看了 害怕,不知道這是什麼病?會傳染嗎?會不會看到後眼睛也會有紅點?生了小耳 寶寶後,我問上帝:「當年對人的歧視,讓我遭遇這件事嗎?」,雖知當然不是,
心中的疑惑卻未曾平息,種種曾犯下的過錯,都被我細數,因為這個嗎?還是因 為那個原因?不用他人指責,我對自己的查核和追究,早已淹沒所有心思。無論 是思想、行為、意念,自知不是完美無瑕的人,「不乖就要被罰」是過去對生活 經驗的理解,所處的社會文化告訴我的現象,當我生下先天有障礙的孩子,面對 外界的質疑,心中充滿矛盾,明明我的孩子如此可愛,為什麼被視為不好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