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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文獻探討

第三節 從詩性到詩性時刻

本研究主題「詩性時刻」(poetic moments)靈感源自於Neimeyer某次信中的 用語,當研究者與他討論其詩作與治療之際。由於「詩性時刻」這個詞彙出現,

研究者先前所有對於 Neimeyer 詩作與其治療的思索,終於暫告一個段落,研究 有了明確方向,開始起跑。然而,「詩性時刻」僅是信中字眼,其意涵尚未釐清。

因此,以下文字將首先探索「詩性」概念,再逐步討論何謂 Neimeyer 心理治療 中的「詩性時刻」。

一、詩與詩性

詩性,顧名思義,即是詩的特性。然而,詩的特性幾乎無從表述,因為詩的

定義,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詩固然是難以定義的,但欲探討詩性,還是必須先 從「詩是什麼」講起。

張衛東(2012)認為,「詩歌等體裁(文類))的劃分,其實是一種期待視野,是學

者對詩歌文體的某種建構,而不是一個客觀的事實。」。研究者十分贊同上述說 法,詩到底是什麼實際上是難以歸納為一種「客觀事實」的發現。不過我們可做 不同嘗試,例如十分寬鬆的把詩視為「一切藝術(包括作為語言藝術的文學)的 通稱,是自然美、藝術美和人生美的代名词,是人類觀照世界的一種方式,是人 的靈魂逃逸現實後的棲息方式」(毛翰,2002);抑或遵從白居易《與元九書》中 的「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具體地以樹的部位來說明詩的組成要素;

又或者參考漢《詩大序》曰「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將詩 的本源直指人心,當留駐心底的心志迸發而出即成詩,與英國詩人 William

Wordsworth 所言之「詩是強烈情感的自然流淌」有幾分相近。當然,聽一聽詩人

的現身說法,也許更為貼切,例如,「詩是公開的隱藏」,「在壯麗、巨大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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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物中看見自己」(楊照,2016);或者「詩是住在陸地上的一群海洋動物,成天 夢想著在天上飛行時所寫的那些日誌…。」(Carl Sandburg, 1928) 抑或「假若我 紮紮實實地覺得腦門上面那一塊被掀開,我就知道這是詩了。」(Emily Dickinson,

1870)。再不然,我們就想想Jorge Luis Borges,他直截了當的說「我不知道」:

「…當你讀到詩的時候,你會感受到詩的質感,那種詩中特有的悸動…。總

歸來說,我引用了一句聖‧奧古斯丁(Saint Augustine)的話,我覺得這句話在這 裡引用相當的貼切。他說過:「時間是什麼呢?如果別人沒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是知道答案的。不過如果有人問我時間是什麼的話,這我就不知道了。」而我 對詩也有同樣的感覺。」(引自《波赫士談詩論藝》,譯者陳重仁,2001)。

儘管如此,一般人認為「詩」是一種內容與形式高度結合、表現美感且適宜

吟詠的文學形式。而依據一些專業辭典,例如藝術與建築索引典,詩是「以精練 語言為特徵的書面或口述作品,其用字遣詞之選擇,除根據字的聲音與影射力量 外,亦根據字意,並使用結構化格律、自然抑揚節奏、押韻、或隱喻等文學技巧。」

或「詩是富有想像力的體驗…起源於早期社會中的巫術符號以及儀式咒語,極富 節奏感與高度形式化」(大英百科詞條)。

綜合以上,很顯然的,還是無法從「詩是什麼」自動導出「詩性」的定義,

比較好的方式應該是參照張衛東(2012)所言,亦是研究者所認同的一段言簡意賅 之說明:「既然沒有統一的“詩歌”定義,那麼,關注“詩歌”一詞的用法也許就夠 了:就語言形式而言,詩歌與散文相對;就想像性而言,詩歌與歷史相對;就形 象性而言,詩歌與哲學相對;就情感性而言,詩歌與科學相對。因此,詩性意味 著某種與歷史性、思辨性、科學性、邏輯性相對立的特徵。情感性、想像性、節 奏性,這三者的結合大體就可以造就一首“合格”的詩。而“詩性”一詞的通常用法 也基本以這三點為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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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心理治療中的詩性

接下來要做個跳躍。由於本研究主旨在探索心理治療中的詩性,因此,關於

廣泛意義的或專屬文學領域的「詩與詩性」之討論就不再繼續。而如何從上文的 說明轉入以下文字,確實有著諸多遺漏與不足之處,但為切題之故,研究者認為 直接言歸正傳是較為妥善的作法。

因此,研究者開始查閱與「心理治療中的詩性」相關的文獻,發現可尋獲的

資料少之又少,但這個「少」並不包含心理治療中的詩詞治療(poetry therapy)。

事實上,自上世紀 60 年代開始已經有不少研究探討詩詞的功能與療效(Edgar, Hazley & Levit , 1969;Fleshman, & Fryrear,1981;黃龍杰,2004 )。然,詩詞治療 中的詩是治療工具,詩性不言則明,而本研究所謂之「心理治療中的詩性」則指 一種幽微的、細緻的,可能藏在治療師與個案之間只可意會、卻難以言傳的情感 交流與知性理解的特殊時刻,並藉此推動了心理治療的進程。

如上所述,就在研究者以 「心理治療中的詩性」或「心理治療」與「詩性」

作為關鍵詞搜尋一番之後,發現相關文獻幾乎是付之闕如,似乎心理治療研究是 一門「硬」的、科學的、講求技術、步驟與效能的知識,與「詩性」毫不相干。

不過這個發現實際上又是和心理學是有出入的。因為心理學是「研究人類行為與 心智歷程的一門科學」(Gerrig, 2013);心理治療又是「由一個、幾個或一組受過 心理治療專業訓練及工作經驗背景的治療者對一個或一個以上的心理疾病患者 或生活適應困難者,運用心理學的方法診斷及處理,以清除、減輕或改變症狀或 防止心理疾病惡化的一切措施」(張德聰,2000)。換句話說,心理學或心理治療 是和「人」有關的,而上述詩性概念中的「情感」和人有關;「想像」恐怕也是 專屬於人的;「節奏」則指音樂,如許慎《說文解字》解釋音樂為「音,聲也。

生於心,有節於外,謂之音。」認為音樂和聲音的區別,在於音樂需要透過人心 去想像和創造,也是和人有關。因此,研究者認為,儘管從事心理治療與詩性相 關研究的人不多,但兩者之間的關係從來不是彼此互不相通,陌生而疏遠的。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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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心理治療中的情感性、想像性、音樂性(抑或是藝術性)都有進一步討論與 探索的空間。

而實際上,提出「個人建構理論」(personal construct theory)的美國心理學家

George Kelly 早在半個世紀前已經講得明白:

「到頭來,了不起的科學家和了不起的作家極有可能是以相同的方式,講述

他們的作品―很多時候,他們是科學家也是作家。一樣的,差勁的科學家和差勁 的作家,也栽在同樣一個道理上―他們無法跨越界線。」(摘譯自George A. Kelly, 1969, p. 151)

當然,Kelly上述文字並不單指詩人,我們也無須把「了不起」和「差勁」想

得過於認真,但無庸置疑的,科學家與作家兩者之間的微妙關係,從來不是一件 神秘而不可解的事情,科學性與藝術性的文字亦不是涇渭分明的。例如愛因斯坦,

他對科學的見解經常也是詩意盎然,或是把時空拉得更近一些,台灣詩人鯨向海 本身就是一個精神科醫師。由此可見,Kelly 所言之「界線跨越」實際上一點也 不罕見,其中也包含了本研究的主角,既是詩人又是心理治療師的Neimeyer。

行文至此,研究者僅僅是說明了「詩人也可以是心理治療師」,或是「理論

性的文字也可以帶有詩性」,但關於「心理治療中的詩性」的討論似乎還在原地 踏步。不過到目前為止,研究者已經從廣泛範圍的「詩性」探討(這部份文獻多如 牛毛),縮小到嘗試理解「心理治療中的詩性」(這部份資料卻又寥寥無幾),對於 本研究主題應該已有了足夠的初步瞭解。至於回答「心理治療中的詩性到底是什 麼?」恐怕不是本研究應當著眼之處。正如同緒論所言,研究者感興趣的是

Neimeyer創作詩詞在他的心理治療中所扮演的角色,換言之,研究者的研究目的

聚焦在討論 Neimeyer 心理治療專業中的詩性。而這樣的詩性又和研究者前文所 提及的「一種幽微的、細緻的,可能藏在心理師與個案之間只可意會、卻難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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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的情感交流與知性理解的特殊時刻,並藉此推動了心理治療的進程」之敘述,

有哪些差異?研究者還能從這個敘述再推進,讓它更為具體嗎?抑或是,研究者 是否可以從相關文獻中擷取更多資料以瞭解Neimeyer心理治療中的詩性呢?

以下文字就針對主題分為兩個部份進行:一、說明 Neimeyer 如何談論自己

的詩作與治療;二、說明何以他的治療是具詩性的,而這個部份就必須同時討論 建構主義心理治療的特色,以及敘事治療取向之治療技巧。

三、Neimeyer論詩與心理治療

「事實上,橫跨這兩個領域之間的橋樑不如人們所想像的那麼寬,過去 30

年間的學術工作和我相對更短的創作詩的日子其實很快就合而為一了。它們探索 的是相同的領域:身而為人,我們每日小心翼翼做著的是不間斷地去嘗試為自己,

同時也與其他人一起架構一個深具意義的現實世界;在其中有著我們對語言的堅 持,我們對超越的渴望以及對生命自身限制的深刻理解,亦包含了這兩者之間的 角力拉鋸,還有的,則是我們一路走來無可避免的各種失落哀傷。然而,契機也 藏在其中,就是那些許許多多我們往往料想不到的―重建(reconstruction)。」

上述文字摘譯自Neimeyer詩集The Art of Longing(2009)前言。短短數行字

Neimeyer總結了他的詩詞創作與心理治療專業之間的關係,兩者探索的是「相同

的領域」,關於意義的追尋與建構。在另一篇文章(2012)中,Neimeyer亦指出,他 的治療某些時候和創作一首詩幾乎是沒兩樣的,總是自一開始的「令人挫折、不 協調與吵雜的」、到完成後的「清澈、連貫與具創造力」。就如同一首詩的創作,

心裡的景象在摸索過程中逐漸顯現,治療歷程亦是如此。此外,相較於純理論性 的文字,詩的語言提供了一個更為自由的空間。Neimeyer(2008)說:「無論是精簡 的、深刻的或是擾動情緒的詩的語言」,都是更具創造力的,更適宜於協助個案 面對自我或是處理生命難題,並建構出自我專屬的、獨一無二的生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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