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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死交界處,活出生命的熱情

第三章 生死之旅:踏入安寧的生死交替世界

第二節 在生死交界處,活出生命的熱情

面對人性的不信任,我的真情在何處?

每週一次的安寧志工,雖然少少的,但是我十分地珍惜;珍惜這與日常世界 很不一樣的幽幽之地,珍惜這偶爾能與人「心心相映」的一面之緣。雖然每次進 入安寧病房區前因此處為生死重地而有著內心的忐忑與雙腳的顫抖,但在每一次 的深呼吸與自己身體的「同在」、與末期病人或其照顧家屬的深情一瞥,牽繫著 我的「一顆心」,而無怨無悔。

是哪「一顆心」?是哪「一顆心」經年累月的被緊緊地牽繫著?記得在志工 生涯的某一處,記得那一陣子志工團隊因組長人選,而出現資深志工們的互不相 讓與衝突,長期心結的未解,組長人選推選的導火線,讓這一群看似因為臨終照 顧,而可能會有著與人「不同心境」的安寧人,竟然也為世俗的「權力名位」之 事而爭執?!是我太脫俗了嗎?還是只要人之心智自我尚存,其在世的計算、意 義、權謀就是「常態」,是我把「安寧人」用「超脫世俗」的框架給限定住了?!

還記得,這一群志工姐姐們的衝突越演越烈,其困難程度已讓志工群的頂頭上司 病房社工師壓力蓋頂、招架無力。一日,有一位也是資深的志工夥伴,對於志工 團體面臨衝突與決裂,她憂心如焚,也是同為安寧病房創始志工人員的她,不願 意看到好不容易一同白手起家的夥伴們因意見不一致而分裂,不願意看到她們這 一份得來不易的情感因之而垮台,對於此時,「只要誰跳進去協調,誰就可能被 捲入這一場巨大的紛爭中」的疑慮,她因之而無助,不知在何處得知我,當時也 是另一民間輔導機構的義務輔導者,於是前來找我,期待我能提供協助,能對於 此紛爭來出面協調。

找我?幫忙?我不可置信地揉著雙眼。看著眼前這一位資深志工伙伴的擔憂 及無助,不知道要如何地向她說明,對於「人際衝突」仍是銀行時代以來尚未消 散的陰影,而且對於「社會我」的已不在世、已無意此類社會參與的我而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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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雖同坐在志工值班室的座位上,但我們的心境,仿若各自站在不同的世界裡,

我們之間,相隔著巨大的鴻溝…。基於同為安寧志工的夥伴關係,當時的我,只 能提供傾聽,最多一些些的情感同理。但是這一位資深志工夥伴所期待的不只是 訴說心情,還期待我的參與協調。唉!我們之間就已經是無法經由協調來達成共 識,如何期待協助他人達成共識?!我的最終以「能力不足」與「雙重關係」為 由而再予以婉拒!而她,對於一再的邀約而我一再的婉拒,開始有了不耐與不悅,

在「你對於團隊沒有熱情」的控訴,而我以「我的熱情在病房裡」的回答下,彼 此的交談終告落幕了!

我的熱情在病房裡!說出口的同時,我凜然了!雖然對方因之不悅而兩相無 言,但我感受到一股力量,一股「站起來」的力量,是尋回人之熱情的力量嗎?

還是看到自己的未來方向而有一股希望的力量?或甚至,我能在這常人的世界上,

再度「為自己」公開表明自己存在意願的力量?

我的真情,在病房裡!

「我的熱情在病房裡」!記得已兩次探視的一位女性病患,在第二次探視時,

她已出現許多瀕死的徵兆多時了,同時也被移至臨終等待的「治療室」(非積極 治療使用),這象徵著「死亡」,很快、很快地就會來臨了!要命的是,這一位 病患「到此時」還意識清楚,面對自身瀕死徵兆的相繼出現,明白死神已經在她 身上一步一步地開始上路了。在她明白自己已進入瀕死階段之時,除了有一口沒 一口的喘息與呼吸、以及身體上的不適外,在心理上,是極度害的怕與哀傷,且 與身體的痛苦交錯並行。當所有的醫療針劑都使用過後、當家人們都已予身體及 言語陪伴過後,這一位女性病患依舊在身體的不適中呼吸喘息著與焦躁不安著,

看著緊鎖的雙眉、零碎的呻吟,家屬們的不安情緒也隨之升高。此時,因一旁陪 伴牧師的邀請「讀誦聖經」,家屬們因哀傷哽咽而難以開口,安寧志工的我,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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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讀誦聖經」的任務了。坐在她身旁的我,凝視著這一位在年齡上足以成為 我的大姊般之容顏,不知怎麼著,我的心,好像有一股「好想愛她」的細流在緩 緩流動著;不知怎麼著,無意識地跟隨著牧師的指引,我在她的耳邊,緩緩地、

輕聲地唸出聖經上的語言…,最後在「耶和華會保護你」的結語中,這一位病患 大姊已安頓焦躁、閉上的雙眼,留下了兩行淚。轉頭一看,她的先生與姊妹們同 時也在無言的安靜中拭著淚水。而我,在牧師的凝視與肯定中離開。

剛剛的我,是怎麼了?是我近如姊妹般的「好想愛她」,那一股深情的力量,

讓我回到人之原初的真情與真心嗎?還是「不知怎麼著」的毫無心思預設,放下 小我的束縛、開放場域的界線而能跟隨大我的指引?我在讀誦的過程中,心,同 時也是安靜的聆聽者!我在「想要愛她」的過程中,是誰得到了「愛」?是她?

還是我?!我顫抖著!心中的那一道因防備受傷而築起的高牆,因之而再度顫抖 著!走過銀行時代的人情冷漠、心力交瘁,對人性中真心真情的心死與無望,對 外在真情的相信,如同沙漠般一望無際的貧脊。那「大我」的無以為名之愛,灑 落在這安寧病房中,臣服與領受,澆灌了我這毫無生機的真情沙漠,再度打開我 那塵封已久的心之愛。我的熱情,焉能不在病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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