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擴展生命中的個體化：我的論文書寫旅程
第二節 論文在生命轉折處發光
全職實習的激盪與驗收，對論文內容的轉換
全職實習的後半年間，一直「不知道何以如此」，總在好深好深的心中，感 受到有一股微弱的聲音不時不時的滲透出來：想寫出十年前「銀行生涯」的生命 故事！這樣「不知所以」的想寫出銀行生涯史，對當時的我而言，彷若被壟罩在 一個好未知、好巨大的迷霧中，有著「不知如何是好」的狀態、與對自己「難以 理解」的想法！曾經與那一位多年前陪伴自己的諮商老師，討論過這樣的困惑與 想法，但是彼此除了對當時外在情境與內在投射的觀點有所差異之外，我仍困於 這巨大且未知的吸引力漩渦中，承受著「不知所以」但似乎有引力牽引的內心拉 扯。我帶著這一顆顫抖的心，猶豫與害怕，不知道該不該寫出、不知道應如何寫 出，與寫出來而可能對過往生命的幽暗處，因再度看見而更能理解生命的意義，
就在我即將面臨實習快要結束，提筆書寫論文的預先準備中，在內心裡不斷地掙 扎與拉扯！
直到全職實習的最後兩個月，內在力量的即將垮台之際，是靠自己的所剩力 量，再度將自己拉起來。我的心受傷了嗎？不確定！但是確定的是，我曾從快要 掉到漸失力量的深深谷底中爬了起來，再歷經面臨帶領團體前，因壓力而身心震 盪。這一個看似受了傷依舊能讓自己站起來，帶著蹣跚及搖晃的步伐，依舊能往 前走的自己，與這一段從墜落到起身、從屢次波動到漸漸穩定的內在歷程，不僅 讓我重溫了「重拾內在力量」心理歷程的考試，它彷若是上蒼給予我近十年來累 積所學的驗收機會。上蒼這樣特別的驗收與考試，再度打落的不僅是我對外在標 籤的自我黏貼，還有著對因打撈歷史沉船而可能掀起的內在大浪，我能穩穩掌舵 而無所畏懼！因為上蒼知道，打撈這一段十年前生命幽谷的悠悠歷史，是需要好 大的內在力量，那是一種能從跌下到起身的內在支撐力量啊！這一段對「銀行生 涯史」寫出與否的內心掙扎，就在全職實習之學習歷程中的最後階段，那一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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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在力量的即將潰散到重拾站立之歷程中，讓我再一次地經歷從外而內的個體化 之旅，於是我的心，背立轉向了，轉向後的自己，彷若這個體化歷程再度打散那 因開放記憶而緊抓不放的懼怕擔憂，「寫出來吧」，像是有一股破繭而出的衝動，
在心中蠢蠢欲動。
從機構演講開始，進入到生涯轉換的自己
研究所的最後一學期開始了，寫出「銀行生涯」的生命故事，是一個有巨大 吸引力的渴望，對銀行生涯尾端因恐慌症狀所致的心理死亡而結束。就從「死亡 是甚麼」開始寫起吧！恰巧，在全職實習尾端曾應允實習機構要在三月中的全院 安寧療護研討會擔任其中一堂課的講師，這臨終心理的演講準備，讓我重溫余德 慧老師「臨終心理四階段」的論述，在重溫臨終心理轉向之際，重新的碰觸與理 解，我對自身與死亡貼近的生命故事書寫之心，彷彿落地了！這落地後的凝視，
讓我轉頭看著，那約十年前銀行離職前的心境，與我今年三月演講的部分內容，
似有同工異曲之處。
從「我是誰」的探問中書寫自己
想寫的力量好強，但寫甚麼？從何而寫？如何寫？記憶因時空上已十年之久 的擱置與隔離，讓我一時之間無法整理出任何條理和頭緒，甚至連個書寫之始的 起頭都很困難。剛好此時，在三月上旬因理書老師的愛療法團體，從團體中「我 是誰」的自我探問開始，帶回的是，論文探索中，寫出銀行生涯故事中的自己，
於是就從各種情境底下的「我是誰」來展開了書寫的旅程。
兩個多月的書寫過程與自己，透過圖 7-1，來呈現論文第二章到第五章之生命故 事書寫剖面圖的書寫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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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狀態
音樂 冥想
↓ 主題 繪畫
↓ 心 境短 詩
↓ 進 入情 境
完成 後逐 步拉 出自 己
↓
回到日常狀態，
再書寫下一個主 題的生命經驗
→重複此循環 反
覆觀 看與 補充
↓
圖 7-1 第二章到第五章之生命故事書寫過程剖面圖
一、進入生命經驗，再度經 歷經驗中的情感波動
↓ ↓ ↓ ↓ ↓ ↓
↓
↓
二、寫下經驗中的情境脈絡、
情感意象、與內在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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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月的書寫過程與自己
剛開始動筆真的好困難！困難的是，在記憶的搜尋上，說久也很久、說不久 也不太久。感到久的是，此為十二年前的記憶了，似乎在情感上有著隔世已久的 疏離感；不太久的感覺是，對於那曾有的心理重擊與絕望感，我有著好深的憂心，
彷若會因為拉近距離而痛苦到難以自拔。但是看到日曆上滿滿急迫的論文行程、
以及最後畢業期限的壓力，沒有時間再為其他生命內容的書寫來孵蛋了，於是，
再度把自己給豁了出去！不知道是否因為相隔太久而不復記憶，還是情感上的太 痛苦而自我抗拒，為了自我敘說的「真實」負責，我想盡辦法，就是要讓自己再 度掉進往日時光的回憶裡，去感受那曾有的生命經驗，以及經驗中的情境脈絡、
情感意象與內在歷程。
是何辦法讓自己掉了進去？記著這一路走來，我使用著多項觸及潛意識的回 朔法，在心底拉近過往情境，讓自己掉了進去，讓自己再度掉了進去！深深地墜 落在當時的情境中，一邊再度經驗著當時曾有的情緒波動，一邊回觀並將之書寫 出來。這一段十二年前銀行生涯轉變史的書寫過程，是我自研究所著手論文書寫 以來，最困難、也最辛苦的過程，一方面得承受著因情感痛苦而產生的自我抗拒 力道，另一方面又得逼迫自己進入情境以利真實書寫，我體驗到當時情境中的痛 苦情感，同時我也體驗到書寫此段經驗時的兩股內心衝撞與拉鋸力。而眼淚，是 我寫自我敘說論文的過程中，陪伴我的最佳好友，不管是哪一段生命歷程的回顧！
我的淚水，是對著我的心，訴說著那曾有的受傷情感；我的淚水，是對著我的心，
呵護著我曾一路走來的困頓與無助；我的淚水，是對著我的心，疼惜著那為自己 在絕望中前行的失落與力量。
在生命回顧般的論文書寫過程中，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掉了進去、一次又一 次地讓自己經驗情感上的波動，我在每一次的書寫結束時，在拉回自己到日常的 狀態時，那一份似乎需要更大的內在力量，才能拉回自己、平復情緒、回到現狀。
我一次又一次地耗費許多的往返時間與內力，來完成一段又一段的論文書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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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論文截稿的時間壓力讓我回復休息的時間太短？還是我掉入的太深？甚或是，
過往當時的處境真的如此地艱險難行？十年後的我，已擁有超越昔日太多的自我 力量、內在支持力與穩定度，在回朔生命經驗當時的情境，我竟也還需耗費許久 的時光與力道來回復到此時。曾在論文討論時，在淚水的盡頭，回饋給我的指導 老師：我好辛苦！但是，很值得！
很值得！真的很值得！若我從頭再來，我還是會選擇這一條「自我敘說」的 不歸路！若我從頭再來，我還是會選擇書寫出這一段數年來秘不見光的生命歷程！
這不僅是將我義無反顧、對論文的愛，回饋給我的老師，還向著蒼天，對著那生 命中曾有的苦難，真心地說感謝！
說感謝！是的，光是書寫出銀行生涯時的自己，在這一段完全跟隨著經驗之 筆流動、不知何以如此的書寫過程中，我開始慢慢體驗到「自我敘說」獨特的魔 法與魅力：就是在打開生命的書寫過程時，同時也是在轉動著自己對生命視框的 移動與再理解！書寫文字中無數個「何以如此」的對生命探問，化為過程中無數 個從內心而出「竟然如此」的驚嘆號！消耗著自我的內力只是暫時的，但是成就 了生命本然的面貌，活出了更真實的自己，是無法用價值來衡量、難以言喻的生 命禮物啊！
書寫脈絡的流動與轉換
我的論文書寫幾乎是依循時間序為經、內在歷程為緯的軸線進行的，除了起 頭的銀行生涯史外，沒有太多預設的方向，是跟隨著內心流動的筆觸而為。銀行 生涯的轉折及其結束，是一個在自我力量上從無到有、慢慢走向從有到無，以及 在關係上的從生到死的過程，一個以心理上的死亡為結束，沒想到安寧生涯的開 始，是一個以心理上的重生為開始的書寫；安寧生涯中的所有的案例，也皆為書 寫當時內心的靈感所致，第一個冒出心頭的、那曾有著深深情感互動的陪伴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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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寫到安寧生涯中個人對生死的關注力，因漸漸體悟到親情的重要時，沒想到論 文的筆觸再度自然地流轉到我的家庭，而恰好在我的原生家庭中，我與父親之間，
是有著最多且對深的內心掙扎之互動歷程，對權力！對生死！論文書寫之流，於 是展開了一段親情間的從生到死、以及哀傷歷程中從死到生的過程。
最後的命名：答案就在生命裡
論文題目的訂定，一直在第二章到第五章生命經驗文本的完成時，都尚未有 任何有感覺的題目在心頭出現，曾焦慮的問佩怡老師「怎麼辦，論文都完成大部 分的此時，我連論文題目都沒有想到」的憂慮，只見老師氣定神閒的表示：自我 敘說論文的題目幾乎是到等到最後才會清楚與確定，甚至才會慢慢地浮現出來。
你會慢慢的知道最適合你的題目為何，跟隨著你的論文，跟隨著你的心吧！喔，
原來如此！
直到向學校提出學位考試的申請時，非要訂定一個論文題目以利申請考試，
我一開始以「活著」為論文題目的主標題，內心裡頓時感到有一種不知甚麼的「就 是這個了」的感覺，那似乎是一種「終於落地」的感覺。這題目雖是正向意涵的
「活著」，但我總覺得它似乎也隱喻著非正向的意涵在其中，這與論文內容中多 處述說的死亡經驗有關嗎？在論文討論時，佩怡老師也對「活著」的主標題有所 不解，記得我當時是以「無論是外在環境還是內在心理，我在生命經驗中是與那 麼多的死亡，兩相照面或擦身而過！到現在，能好好的活著，而且還活的很好，
不就是『活著』的最佳寫照」為自我理解的理由。討論到後來，原來「活著」的 普世認定，似乎是生命中曾面臨生死困頓、或自我毀滅者的心理歷程之寫照，其 所適用的論文題目。是這樣的喔？！想一想我在這一段論文裡的生命經驗中，無 論是銀行生涯的尾端、或是面對父親的過世，承受再多的內心痛苦，我從未放棄 過自己！是的，我從未放棄過自己！我在銀行生涯中的轉化、我在生死場域中的